【Aragorn/Legolas】烦恼丝
原著背景/短篇已完结/ooc有bug有私设有
《烦恼丝》
他们在被风雪裹成两只雪人时找到了一个山洞。
伸出手依然能接住佩兰诺平原上吹来的风，因为有所遮挡不再如刀锋般锋芒毕露。中洲的四季今年格外明显，太阳在盛夏时丝毫不遗余力，耀武扬威的就像此刻的风雪，现在却苍白无力得仿若一个患病的孩子。Legolas将兜帽摘下，雪块随着他的动作从绒布上滑下，和他刚踩出来的一个湿漉漉的脚印滚在一起。伊力萨王的兜帽早在半路被吹掉，蓬松的黑发被雪水滋润的略微潮湿，他伸出手将发尖结出的冰碴捋去，随后在洞内找到一片干燥的区域准备生火。
“自那次在卡拉兹拉斯雪山后，我还是第一次再见这么大的雪。”Legolas说，“我还在幽暗密林的时候，冬天会下雪，但是却很少刮风，因此那是捕猎的好季节。”
Aragorn静静听着他引人遐思的讲述，将一个酒嚢递给他：“虽然比不上伊姆拉崔的甘露酒，但也聊胜于无。”Legolas接过来，一边啜饮一边观察洞外的天气。
“也许再过一阵雪会变小，我们就可以回去了。”
他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有些不太确定，看云朵的形状怕是要下个一天一夜。火光呲啦呲啦地跳跃着，意想不到的欢快活泼。Aragorn透过暖色的寒冷空气看到Legolas若有所思地捡起一块燧石把玩，并用指关节摩挲那平滑的纹路。
“Leggy，坐到这儿来。”
Legolas闻言回头，灵巧地绕过火堆半蹲下来，向着国王无害地一笑。
昨日午后Legolas和Gimli从伊锡利恩回到米那斯提力斯，归来时白城的人们在窗口张望，在街上欢呼。必不可少的是宴会，干净的桌布上绣着大片锦葵，烤肉、甜点、美酒，还有用葡萄树叶铺底的大盘水果。众人举杯时高呼不醉不归，然而等到酒桌上七扭八歪时还是有人大为头痛。
终于待到夜深人静，Legolas轻轻地拧开自己的房门。开门时很幸运，门口的守卫已经和队里的弟兄去一醉方休；穿过走廊时很不幸，迎面和睡眼惺忪的Gimli撞个正着。“你去哪儿？”Gimli瞪圆他那双警惕的小眼睛粗声粗气地问。Legolas耸耸肩——那是个十分人类化的动作——理直气壮地回应：“怎么？你想让我帮你暖床吗？”
Gimli吹胡子瞪眼地走开了。
伊锡利恩领主的目的地清晰明了却不可外传。他轻手轻脚地溜进一间把手镀金的房间，如获大赦地松了口气，蓦然被人从身后擒住。那只手惯于握剑，此刻他的手腕变成他的剑柄，掌心近于滚烫，他猜想也许是由于酒精作祟。
“有个笨手笨脚的刺客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来了……”身后的人类国王眯着眼睛低声咕哝，语气稍显慵懒与沙哑，“我是不是应该抓住他稍加惩罚呢？”
“我有事向陛下禀报。”他一本正经地找了个借口，自然被不着痕迹地揭穿。这都无所谓了，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。待到第二日清晨，Legolas从国王的床上爬起，懒洋洋地拉开沉重的绒布窗帘。日光在国王熟睡的脸上铺了一层金纱，他看到他紧闭的眼睑下那一对活泼的小鱼，略带狡黠地一笑，凑到Aragorn耳边轻声说道：
“陛下如果每天都要睡懒觉，有人可是要为了成堆的文件头疼哦？”
一只裸露的有力的手臂环住他的腰，声音十足的睡意朦胧。
“那么你留在刚铎……”
Legolas听到他声音沙哑，任他的手指若即若离地摩挲着他腰间细嫩的肌肤，饶有兴味地问道：“你是在向我撒娇吗，Estel？”
Aragorn此刻似乎终于劝醒了三分昏昏欲睡的神志，他努力睁大眼睛望了望近在咫尺的精灵，伸手将他整个人又拖了回来。树枝上打盹的小鸟听到窗内传出的低沉笑声，百无聊赖地抖了抖蓬松的羽毛。毕竟这是一个人烟寥寥的清晨，允许国王陛下适当的无理取闹。
午后他们准备徒步穿越佩兰诺平原，不知道是否企图怀念当年为了两个小家伙跋山涉水的日子。Gimli犯了腿伤，于是这一天最终属于他们。出门时天气尚佳，走到一半彤云密布，风雪骤然席卷前路。于是进退两难的人类和精灵只好捡了些生火用的东西，暂且避入山洞。
“回去应该改一改这帽子，”Aragorn有些郁闷，轻轻揉搓着冻僵的耳尖，“它完全不能用来遮风挡雪。”
Legolas拿出肉脯放在火上烤，闻言用余光草率地瞥了他一眼：“陛下，您的头上究竟落了多少雪啊。”
他边说便伸出手来去扫他的发心，Aragorn的脸色微微一变，Legolas突然意识到什么，手一下僵住了。
那不是雪，不是月光，不是白色的花瓣或是一切他能想到的浪漫的诗句。
“没什么，银发没什么不好的，”精灵压低了声音，轻声自言自语，“许多辛达精灵都拥有银色的头发和明亮的眼睛，你瞧，就像你。”他像在安慰他，又像在安慰自己。Aragorn任他灵巧的十指在发间穿梭，话锋转的毫无预兆：“Gimli今天早晨跟你说了什么？”
“他缠着我问我昨晚为什么彻夜未归，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。”
“他是在故意捉弄你呢。”他笑着说，“你怎么答的？”
“我让他去问你。”
“……”Aragorn故作烦恼地叹了口气，“现在是你在捉弄我了。”
伊锡利恩领主发出几声短促的笑声，而后陷入沉默。
过了一会儿，他站起来走向洞口向外张望，回来时显得一筹莫展。“我们怕是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。”他说，这时他又显得志气满满了，“我去周围捡些松果和木柴，要不然这夜可是要难捱啦。”
“我们一起。”
Legolas转过身来，紧抿的嘴唇像两片薄薄的冰刀，随时要吐出无形的刀光剑影。那是他惯于表达婉拒的姿态。这让Aragorn情不自禁地吐出一声感慨的叹息：“你该不会是……”
“不会是什么？”
他原本想说，你该不会是觉得我老了吧？但他看到Legolas一脸紧张，仿佛害怕从他口中听到什么会惹他胡思乱想的字眼，于是自怜自艾的话生硬地被吞掉了半句。
“得了，我的陛下，”Legolas缓和了语气，“您忘了当年在卡拉兹拉斯雪山的遭遇了吗？这点小事还是交给擅长的人去做吧。”
说罢，他扯下兜帽遮住他的金发，回头时只能看到半张小小的、苍白的脸。这只精灵一旦使起性子来，伊力萨王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。
他头一回听说精灵对头发的别有钟爱时，是在瑞文戴尔中的一处瀑布下。他年纪尚轻，关于爱与喜欢还无法准确地作出评判。那时他已经知道自己和精灵不同，这件事让他产生了误解。精灵都是浪漫的，他懵懂地想，却又有些华而不实。
这是一块石头压在他心上，恰逢Legolas前来拜访Elrond。他原本跟着幽暗密林的王子学习射箭，精灵见他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，便微微弯下腰询问，长弓像一条温驯的蛇依偎在他手边。少年纠结了很久，最终决定告诉他。他看着精灵潮湿的蓝眼睛，一脸郑重地问道：
“殿下，您是因为我的头发与众不同，所以才——喜欢我的吗？”
Legolas被问的有些呆滞，他垂首深思熟虑后作出回答：
“Estel，你好像误会了什么……是因为我喜欢你，所以才会喜欢你的头发呀。”
Aragorn一直能觉察到精灵确实有意无意地对头发十分在意，不只是对他和自己，趁着Gimli呼呼大睡时悄悄给他编个滑稽的发型也是常有的事。
精灵的确喜欢被触摸头发，而他那浅金色的长发对他而言一直是一种无意识的诱惑。这片平原——这片战火之后重新复苏的平原，春日时青翠蓬勃，色彩斑斓，只是少一抹点睛的浅金色。他来了，一切都变得完美。
就是在这里，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原野上，他第一次将他抱入怀中，抚摸他的金发与嘴唇。那时他刚成为人类的国王，这片天地太过广阔，他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无力与渺小，而那次感触尤甚。Legolas漠视了他陷入思索的眼睛。今年的花儿开得非常好。他说。他说话时常像孩子，偶尔像诗人，极少像战士。不是说他不够坚韧勇敢，而是他太坚韧、太勇敢，所以从不刻意掩饰自己的心。
他埋在他的身体里，坚硬而有力，他捧起他的脚，低头亲吻他的足踝。那里浮动着动人的粉红色，颇像他此前赞美过的一朵野花。他们里里外外都炙热如焚，他向前一顶，那颗金色的脑袋忽然向左一偏，仿佛是被一颗草扎得痒了，不自然地发出一声叹息。
精灵的金发在他鼻尖前扫来扫去，鬼迷心窍，他想。他上了马，一把将他拉到身前。伊锡利恩领主对任性的人类国王束手无策、毫无办法。马儿爱这一片春暖花开，快乐地依着国王的意思在没蹄的浅草里扬起一片碎花。一向温和端庄的精灵向后恶狠狠地抓住他的衣袍下摆，那里没有幸免于难，和他半褪的衣衫一起变得黏腻又濡湿。国王见到马鬃上粘了一朵樱桃红色的野花，便用手摘下夹在Legolas的耳后。鸟群从头顶掠过，他听到它们拍动翅膀的声音，冷静下来后才发现那不过是他们心脏狂热的搏动声。
他的人民面对国王的衰老会感到惋惜，或者痛心。而精灵呢，他没有勇气去揣测。他感受到Legolas的情绪低落，但他毫无办法。
Legolas抱着满怀的枯树枝和长草蔟披霜带雪的走了进来。枯草散在枯枝上，像一只只无精打采的干枯的小刺猬。
“瞧，我说过精灵擅长这个。”
他声音轻快，步履轻盈。Aragorn向火中填了一些燃料，火焰腾起，让人想到一颗包着金箔的橙色树果。Legolas端坐在他身边，伸出手轻轻地呵着气，在空气中散出乳白色的圈圈，远比隆伯顿长叶的烟雾缭绕要惹人心动。火光在他脸上打了一层柔和的光晕，唇边细小的绒毛毫厘毕现。Aragorn将手指插进他的金发中，他转过头来，纤细精巧的小辫子不着痕迹地滑入他的掌心。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又温柔，心却炽热的如同面前燃烧的篝火。
那股金发亮亮的，使得燃烧的篝火黯然失色。平日也未见他多么爱惜自己的头发。也许是他所爱的东西太多，无力分心予它。
Legolas直挺挺地坐在原地，不说话，也无动作。这只精灵的快乐从来不加掩饰，悲伤却总是无声无息，深藏不露。不知道是他刻意隐藏，亦或是他的忧愁与生俱来的安静，像一只多情寡言的鸟。
当他更加年少、还未曾与Legolas相遇时，他第一次从Glorfindel那里明白人类与精灵的不同。身边的精灵都是恒静不变，唯有他在长大，Gilraen夫人在衰老。那时他还不知道惶恐与悲伤，只是感到茫然。他拉住Glorfindel宽大的袖子，伊姆拉崔的风吹动少年的衣襟，将他的疑惑吹向金花领主的耳边：
精灵会老吗？
当然。
那么这个老的标志是什么呢？
你会开始变得像你的父亲。①
Glorfindel看见他懵懂的眼神，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。所以——他不着痕迹地清了清嗓子，用一种不成调的歌声略带自嘲地唱了一句——所以我情愿独身一世，失掉了反使我伤心的要死。②
Legolas现在沉默不语、双眉紧蹙的模样，像极了他那位寡言的父亲。
大概是他的眼神毫无掩饰，Legolas轻声打趣道：“如果我们彻夜未归，Gimli大概又要四处嚷嚷了。”他的声音有些发哑，让人类情不自禁地想象自己变成一条有着温暖湿润鳞片的游鱼，从他的嘴唇开始润及他的声带。也许变成一口烧酒会有更好的效果。
“除了矮人老爷，我想Elanor小姐也许也要抓狂了。”
Elanor小姐平日娴静温雅，落落大方，与她那位园丁似的父亲并不相像，然而工作起来毫不含糊，秉承了Samwise Gamgee的勤勤恳恳。Aragorn干咳一声，略微捏细了嗓子像模像样地模仿起姑娘的声音：“Bertrand！去，去把柴劈细些，马儿喂喂饱，烧酒端上去。天啊，Raleigh，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？快把Peregrin大人的马车从门口挪走，Faramir大人见了又要头疼。噢，Eowyn小姐，您必须劝劝他们，要知道他们昨天喝光了整整七桶酒！”
Legolas噗嗤笑出声来。看来他用不着变成鱼，或者酒了。
“我的陛下，是谁之前说您不苟言笑、难以捉摸来着？”
“是Gimli，”他也跟着笑了起来，“他是在报复我把你扣在米那斯提力斯，他说他原本想立刻启程，和你一同去往天空之颠、海底之渊——一切计划都被我这个狡猾人类打乱了。”
“你不想和我们一起吗？”
“我想和你一起。”他顿了一下，低声说道，“我总想和你们一起。”
那双澄澈的眼睛静静望着他，眨一下，又眨一下。他眨眼时睫毛的煽动十分吃力。Aragorn不由自主凑上去想要亲吻那颤颤巍巍的小东西，却被微妙地躲开了。“等我一下！”他跑得快极了，像风一样。
Aragorn满怀忧心地起身，不过自作主张溜走的精灵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回来了。他的步子依然很快，到他身边时放慢脚步。人类惊讶地发现他没戴兜帽，脸蛋被冻的有些发红。他未开口，笑声便已经干脆利落地从他身体的某处传了出来。
“Aragorn，你瞧。”
他邀功似的竖起一根白生生的指头，人类顺着他的指示看去。那一秒他患上了失语症，无法治愈也无从逃避。精灵的金发上落满了雪，动作谨小慎微，生怕一不小心将其抖落，露出本来颜色。
Legolas笑了起来，几乎有些腼腆。Aragorn恍然想起曾经某次林谷的晚宴，那次他喝了不少酒，有些步履轻浮，但没有醉。他走到庭院中寻求些清净空气，看到Legolas晃着两条腿坐在露台的高处。他身边围着一只小鹿，两只松鼠，三只夜莺。Aragorn走近的时候小鹿警惕地抬起它柔软的头，这让Legolas发现了人类的踪迹。大希望之星从穹顶缓慢升起，Legolas冲他微微一笑，那笑容使他感到微醺，和现在这个如出一辙。
一场久落不停的雪与白发齐眉。
他将他的长发堪堪握在手里。非常柔韧漂亮，难怪萝林的精灵会用头发来作弓弦。他想了想，觉得自己的头发也许也并非一无是处。Legolas因他的停顿微微侧头，眼睛比火光更明亮。
国王把嘴唇凑到他的耳边，感到些微口干舌燥。“等我头发完全变白，你把它们剪下来，编一颗银星吧。”
Legolas阖上双眼，Aragorn明白他是在等待下一个亲吻。他伸出手，轻轻将他鬓边的白雪融作一滴不为人知的眼泪。
Fin
*埃拉诺原本应该是暮星姐姐的荣誉侍女，虽然这篇绕开了暮星姐姐但是忍不住留下了这个姑娘XD
①很多年前在某本相册中见到的句子，大概意思是这样，记不太清了=皿=
②《浮士德》格蕾特
FT：
大概是“霜雪吹满头，也算是白首”这样子（揍
不敢相信这其实是欠阿甘 @脑洞深万丈 的努门诺尔王室艳情史……不知道菇凉们有木有看出来里面有一小段（和阿泽交相呼应的）马……震……⁄(⁄ ⁄•⁄ω⁄•⁄ ⁄)⁄
嗯……复健失败，不过欠的梗基本都还完啦！（看了一眼秋秋的梗……唉……）要慢慢开始一个一个坑撒土惹……（生无可恋脸
最近……好饿！（揉肚皮
